第八十章:大红大紫
苏文长望向那人,那是一个年长一些的修士,看起来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通灵境界,不过苏文长已经千岁有余,而那人最多不过半百年纪。
匆匆看了几眼,没有过多停留,苏文长走过尽头的一个门洞,来到了灵虚宫大殿外的一座小山包上。
此处正好可以看见大殿内,苏文长也不想多费脚力的再走一段路,于是在嫩绿的青草上坐了下来。
遥望远处,殿内站着十几人,皆是白衣白裤,唯有一个女子身披金凤白袍,头带翠玉簪,要悬一柄银白长剑。
她端起身前木案上的一杯酒水,一饮而尽,跪在了地上。
女子前方的白衣男子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,说了些什么,然后把玉佩放在了女子掌心,撇过头又说了些什么。
女子两眼落泪,转身走出了大殿,其余的白衣弟子也随着女子御剑而起,飞向云巅的那一座只有两层的巨大楼阁。
一道道白影在眼前闪过,苏文长看见了龙彩霞,本想大吼一声,可刚开口龙彩霞的身影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,隐入云天。
苏文长凝视着远处,云巅之上渐渐有雷蛇窜出。
随之而来的是雷鸣声。
雷鸣声愈演愈烈,变成了轰雷声。
天边的白云也变作血一样的红云,雷变作紫雷。
那一片天黑了,与头顶的这一片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一黑一白,白中有黑,黑中有白,乍一看居然有些像太极。
古人说天圆地方,太极也是圆,天也是圆,莫非太极便是这天?黑夜与白昼便是两极?
那天边的红云和紫雷又是什么?
苏文长恍惚间好像想到了什么,他依稀记得,别人灵动境时所见的都是无色灵气,而他所见的却是有色的紫气,莫非他一直以来没有提升到灵动境便是因为这些紫气?
苏文长闭上眼睛,渐渐忘却周围一切,回归那最初、最静,犹如婴儿在腹中之时的状态。
但不多时他又睁开眼睛,所见的竟是一片漫天飞雨。
血红色的雨水从红云中滴落,紫雷像无数的蛇一样缠绕着红云。
不仅如此,天边还有一色,除了黑白红紫,还有金芒。
金芒是红云的四周,也是在紫雷的四周,若不仔细看便会以为那只是这两种光芒的余晖,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似乎是一个口袋,将红云、紫雷,还有渡劫的修士都装在了里面。
至于紫气,苏文长发现这里并没有紫气。
不对,不仅是这个山包上,整个玄天宗都没有紫气。
紫气东来决,本是一种运术,紫与红代表了气运。苏文长暗暗道,他看向灵虚宫大殿,大殿内也没有一丝的紫气,这不禁让他很疑惑,喃喃自语道:“莫非玄天宗气运已尽?可为何这一群弟子又有如此强的气运?”
苏文长心绪乱了,再回头看那仙阁所在的方向,金芒好像已经吞噬了一部分的红云与紫气,不过并不多,也不明显,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,渡天劫这么大的事,气运自然要消耗一点。
“龙彩霞,你不会也要死吧?”苏文长长叹一声,转身走下了山包。
与其说天劫是靠的实力,还不如说天劫是拼的气运,如此多的气运,想必这一次会出几个了不起的修士吧?
苏文长一路走回紫竹林外短桥前。
桥上秋风起,竹林中枯叶飘飞。
当他踏上短桥时,一阵大风吹来,带着漫天紫竹叶飘落。
他抬手接住一片紫竹叶捏了捏,一松手又让紫竹叶随风而去。
“苏雅?”
他好像想起了什么,很久很久以前,他也是这样站在桥上,望着另一个人远去,她去哪了?
回忆中断,苏文长收回心神走入紫竹林。
此时天边夕阳正红,血红。
紫竹林中却显得格外幽暗、寂静,连风声也停了。
坟地上密密麻麻的木桩中站着一个人。
他一头苍老的白发垂到了地上,一只手抚摸着竹林中那唯一的大青石。
苏文长看见了他,却不惊讶,反而淡笑道:“你怎么也跑出来了?不乖乖在墓里待着,要是吓着别人怎么办?”
那人转过头,看着苏文长,冷冷道:“你难道没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吗?”
苏文长道:“有。”
那人大怒:“那你为什么不带上我!你要看着她去送死吗!”
苏文长道:“我把玄机给了她,她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愚蠢!”
那人身影一闪,鬼魅一样的来到了苏文长面前。
“她比九宫宫主如何?”
苏文长道:“比不上。”
那人道:“既然比不上,你为什么还要让她去?”
苏文长道:“天命如此,我又能阻止什么?”
泛着淡红色的霞光映在那人脸上,他有一副和苏文长一模一样的容貌。
苏文长看着他,看了良久,轻叹了一声。
“唉,你我真的不能改变什么,如果我们真的能改变,就不用躲在紫竹林内了。”
那人冷笑,“呵呵,躲?过了几百年你还不明白吗?你我是一体的,你需要我!”
苏文长道:“不需要。”
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的伸出,想去触碰那人。
那人也在这一刻遁入虚无,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。
苏文长抬头望着天,层层叠叠的紫竹叶间透出一丝月光。
他拔出寒竹剑,虚刺一剑,剑上有血,血顺着剑尖滴落,月光也从他的头顶倾泻而下。
他又一次抬头望去,欣赏着一轮圆月,细碎的紫竹叶在他身旁飘落。
仔细一看就会发现,那些紫竹叶其实是被剑削落的,在他刺那一剑的瞬间,十八道无形剑气破开紫竹林直上九天,只因速度太快,连他自己都看不清那些剑气,肩膀才会被自己的剑气所伤。
幸亏他也是通灵境的小修士,伤口不一会儿便愈合了。
苏文长收回寒竹剑,轻轻扫去苏雅坟前的紫竹叶,他的头发被月光染成了白色,咋一看就和之前那白发人一模一样。
可是他眼里没了寒光,只剩一种有些像落寞的神情。
苏文长喃喃道:“我应该给你带一束花回来.....”
苏文长顿了顿,再一次拔出寒竹剑,一剑横扫,四周的七八根紫竹‘咯吱’一声倾倒。
月光照亮了苏文长与周围的苏姓木桩,他从腰间取下一个有些破旧的荷包。